疯人堂

(2)

爱娟打开门的那一刻，刚喊着“急件”的男人笔直地走了进来。他从容地把爱娟的小套房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接着翘起右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爱娟从来没看过这么完美的男人。

他十分精瘦，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袖衬衫显得有点宽松，随性卷起的袖子却露出了线条分明的手臂。他搭配了一件稍微洗白的牛仔长裤，显现出了他的好比例。他那双蓝绿色的眼睛十分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让人坠入深渊。

他看着愣在门口的爱娟，眼里满是疑惑。他歪头对她笑了笑，接着拍了拍他旁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他的笑像是太阳花般温暖灿烂，嘴角下浅浅的梨涡更让爱娟一阵心悸，待稍微回过神她才拉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对面。

“你，是谁？” 跟他面对面的爱娟感到莫名害羞。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托腮笑答：“当然是你创造的男朋友啊！”

竟然被调戏了。爱娟的脸一下刷得通红。

“不。” 爱娟一时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我是说，你是什么？怎么会长得跟我随便创造的人那么像？”

那男人笑出声来，声音像铃铛般清脆悦耳。

爱娟这时猛地抬起头，真挚地问那男人：“你是机器人吧？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完美？”

那男人收起笑容中的温暖，换成了无限魅惑。他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是人啊！” 然后他慢慢凑近爱娟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但是在几百年前。”

爱娟瞪大着眼睛，“吸血鬼？”

“僵尸。” 男人摇了摇头，纠正说。“虽然科学怪人是比较正确的说法。”

“我们公司会根据客户要求从世界各地收集不同的身体部分，再拼凑起来，最后根据你选的内涵修养为躯体注入适合的灵魂。”

虽然爱娟早在这男人踏入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准备接受各种离奇的解说，但亲耳听见后还是忍不住目瞪口呆。

“他们是怎么得到那些躯体的啊?” 爱娟问说。

那男人耸了耸肩，说：“也许是买的，也许是捐的，也许是捡的，也许是人工制造的，这些商业机密我怎么知道？”

“那么你呢？你是怎么进这间公司的？”

男人的笑容里闪过一丝哀伤，但很快就不见了。他再度坐在沙发上，轻轻地说：“被收获的灵魂是自愿的。我们就像普通的打工仔一样，跟公司签了合约。” 他停了停，接着他那干净清澈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爱娟，“合约的第一条就是禁止我们谈论以前的我们。而且每一单交易都是无法奉告的机密。”

爱娟被盯得很不自在，只好说：“好好，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追问你的过去。”

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向爱娟正式问好：“你好，谭爱娟小姐，我是你预订为期一年的完美男友，韩霖。这一年我会尽可能完成你男友的职务。务必提醒你，你可以提早结束合约，但钱是不能拿回的。如果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向我们的客服提出投诉哦！有什么问题吗，谭小姐？”

爱娟摇摇头，接着结果了韩霖的手。“那合作愉快。”

“当然。”韩霖看了看手表，接着说：“爱娟。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谭小姐？”

爱娟愣了愣。”可以。”

“明天星期天你没上班吧？我早上来接你，到处去走走吧？过几个星期就新年了，我们必须尽快了解彼此的说。”

“嗯…嗯？”爱娟陷入被看穿了的窘境，相反地韩霖依然显得从容不迫。

“哈哈，你叫我来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新年期间好过一点吗？”韩霖自如地走向出口，临关上门前还回头对爱娟说：“明天八点在楼下等你。记得穿漂亮一点哦！”

韩霖关上门的那一刻爱娟才发现到，刚才急件来得太仓促，根本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容。原本就是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她，现在的身上挂着的是一件旧运动装，脸上的装也卸得干干净净。她不敢相信，跟韩霖那么完美的男人第一见面竟是这副模样。

她忍不住尖叫地跑回房间，而门外也传来了韩霖清脆的笑声。